初中初三

塵埃作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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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是塵埃,卻能使天空變得如此湛藍。——題記

塵埃

這是我第三次去看他了。

他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,也是我外公家鄉的親戚。他幹農活幹了大半輩子了,時候讓孩子來孝順自己了。可這一切,對他來說都不可能,他的兒子在十多歲的時候患病去世了,而他的老伴兒,也在不久前走了。爲了繼續生活,他閒不下來。

父親爲了讓我學會獨立生活,每年都要把我送到他這兒來待上幾個星期。漸漸的,這個亡妻喪子老人把我當作他的親人似的,在我與他同居的幾周裏生活得如一家人。

他生來就很高大很結實,用他的話說,“背50斤大米走兩里路都不用歇口氣。”他說他還年輕,根本沒有六十歲。遠遠看去,他就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,但若近前來看他的臉就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一樣溝壑縱橫。唯獨他的眉毛,不像其他農民那樣耷拉着,而是又黑又粗直往上翹,好不精神!他的腳又寬又大,是泥土的顏色,腳上的溝壑裏永遠是嵌滿了砂石。只是他的右手拇指缺了一截,聽他說是插秧的時候一鋤頭被人砍着了。

我跟着他來是來體驗生活的,也就是吃粗茶淡飯的。每天早上,我都會被他揪起來,噎下一個饅頭,喝點稀粥就帶着鋤頭跟他一起下田去,每次都得先去割豬草。割豬草可是件技術活。只見他左手握住一把豬草,右手用鐮刀在手下面一劃拉,一把豬草就被割下來了。他指着我背上的筐說:“裝滿兩筐就可以了。”就這樣只見他飛快地手起刀落,手起刀落,不久他和我背上的揹簍就都裝滿了。他提着鐮刀和鋤頭走在前面,我就揹着揹簍“哎喲哎喲”地跟在他後面。

其實他每天都要背五筐的豬草,一些拿去餵豬,一些要拿去買給別人換生活費。

早上割豬草,下午就得去掘土。到了掘土的地方,他指着說,今天要你把這兩畝地給掘完了。說罷便詭魅的一笑,不知從哪裏掏出一袋餅乾衝我搖搖說:“掘完了地才吃。”要知道這裏可是農村,每天除了塞饅頭,喝稀粥,啃鹽菜幫子就沒什麼吃的了,能吃上這種廉價的餅乾也是一種奢侈。

我在田邊賣力的掘着,他就坐在一邊的田埂上看我掘。他先前是要抽菸喝酒的,家裏養了好幾頭大肥豬,可之後都賣了來安葬妻兒了。因爲生活的窘迫,他不得不戒掉煙。酒也是過年或是大日子才喝上兩口,現在他依舊靠着幫鄰居餵豬和靠耕種那兩畝地維持生活。

等到我掘完了地,氣喘吁吁地走到他的跟前說:“喏,地掘完了。”說罷他便用寬厚的手掌撫摸着我的頭說:“累了吧?來把餅乾吃了。”我接過他手中的餅乾,拆開袋子就狼吞虎嚥起來。也許是當時我太餓了罷,只顧着吃餅乾,卻沒注意到他一直用平和的目光注視着我,看着我吃,臉上洋溢着幸福。

其實他每天都要替別人耕六畝的地,換來一點微薄的薪水去買柴米油鹽。

臨走時,在我上父親的車前,他叫我過去一下,說:“汛哥兒,下次把你的考試卷拿來,讓我見識一下雙百分!”“好,一定!那下回見。”我坐上父親的車遠去後,看見他還站在那裏,向我張望着。

夕陽西下,雁字歸天,老人孤獨的身影被深深地刻在了金黃田野上。

然而,沒想到在我和他的下一次相見也是最後一見,竟是在火葬場。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他的遺體被緩緩地送進火爐裏。最後的那一刻表情卻是那麼安詳,沒有一絲惆悵,卻有一絲遺憾。聽外公說他是在田裏突發腦溢血暈倒在田裏的。那一天正值仲夏。我突然想起了什麼,用緊緊攥着試卷的手猛拍着玻璃大聲喊着,”爺爺,我得了雙百分!”我用雙手撐住玻璃,任淚水肆無忌憚地在我臉上縱橫。

爺爺的遺體緩緩地消失在我的眼中,他此刻的神情終於變得坦然。也許,他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有哪個孩子能叫他一聲爺爺。

爺爺,一路走好。

細細的骨灰飄向天空,在我的頭頂上映射出一片湛藍的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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